周荣池：“乡愁”是温暖城乡的思想方法

xinwen.mobi · 发表于 2025-11-21 22:19:00

周荣池：“乡愁”是温暖城乡的思想方法
在城镇化势头突飞猛进的今天，周荣池用笔建造了一座里下河平原的文化博物馆，留住了纸上的乡愁。

“我从纸上一次次地返乡与到达，就是为了在文学地理上让她成为一个顽强的‘钉子户’，永远嵌落在里下河的版图上。”青年作家周荣池在他的长篇散文《一个人的平原》中这样写道。

他笔下的“南角墩”不仅是一个地理存在，更是一种精神原乡。

面对势不可挡的城镇化进程，周荣池没有沉湎于旧式文人的怀旧情绪，而是直面乡村变迁中的困境与矛盾。他以一种“在地者”的身份和视角，深情地打量自己生活的这片土地，通过个人生命体验抵达村庄，讲述时代转型发展中的变迁与阵痛。

01 在地写作：贴着土地的疼痛与忧伤
周荣池的乡土写作，始于对故乡南角墩的深情回望。他花了几十年的时间试图逃离那个水边的村庄，但村庄的记忆却顽固地留存在他心里。

他不断地打捞那些古旧、粗糙甚至卑微的乡村记忆，把一个完整而庞大的南角墩世界呈现给读者。

与大多数乡土作家不同，周荣池的写作是一种 “在地性”的乡土写作。他从小就生活在南角墩，短暂离开过乡土后又重新回归乡土，具有一种高度自觉的“在地性”写作意识。

他用脚步丈量里下河平原的土地，积极主动地融入村庄。

这种“在地性”视角让他能够抵达乡土的现实真相，描绘出一幅让人震颤的乡土画卷，贴着农民的疼痛和忧伤写出乡土的原生态。

他笔下的乡村，不是田园牧歌式的理想国，而是充满贫穷、艰辛与无声壮阔的日常。

02 村庄立传：为消失的乡村留存记忆
为村庄立传，是周荣池创作《一个人的平原》的初衷。在城镇化势头突飞猛进，尤其是许多事物消失的细节之中，他想要留住一种难能可贵的情绪——乡愁。

周荣池不仅仅是在写南角墩，在写里下河平原，更是在尝试着写中国乡土的当下。他希望让自己的故乡成为更多人纸本上共同的故乡。

他笔下的南角墩，历史可以追溯到史前文明的虬文化时期，人们在此形成了一整套的婚丧嫁娶、耕种渔猎的乡风民俗。那些传统的捕鱼工具——缆索、笼壶、网簖、罩箔、钩叉，已经没有几个人会用了。

周荣池以知识考古的方式对里下河平原曾孕育出的逸闻趣事、名人雅士、歌谣与传统进行挖掘和再现，从社会学、人类学的视野出发，力图打破过去与当下的阻碍，复原里下河的传统文化记忆。

03 城乡之间：从“背对城市”到“灯火无边”
在近年来的创作中，周荣池的写作体现出一种“新变”，更专注于城乡关系的梳理。这一点在他的散文集《灯火无边》中表现得尤为明显。

周荣池在《灯火无边》中，以一个 “背对着城市”的人的身份探讨了农村向城市变迁可能面对的一部分问题和难以描述的复杂心态。他更加细腻地描绘了一个“新城里人”对“城”与“乡”看法的变动，以及对身份认同问题的纠结。

他写道：“我旅居城市的第三个早晨开始厌倦食堂餐盘里的食物。这大概不应该是一个农家子弟的做派，而事实上我正是借此表达对丰盛现实的胆怯，更是生活因修辞过度而暗生不安。”

这种潜意识里的不适，一方面是作为淳朴的乡下人对物质生活改变的不适应、羞赧，另一方面透露出对城市生活可能朝向奢靡浪费方向发展的警惕和鄙夷。

周荣池意识到，今天即便是在大城市，依旧一定程度上保存着乡土的思维和办法。他并不是只讲城市的灯火，而是城乡的灯火——“无边”这个词已经表明了它们之间的依偎和融合。

04 乡愁新解：一种温暖城乡的思想方法
周荣池对“乡愁”有着独特的理解。在他看来，乡愁不是一味地回顾过去，而应该是一种温暖城乡的思想方法。

《灯火无边》中的乡愁与一般乡土作品不一样，似乎是“乡而不愁”的。但这种乡愁并非只指向南角墩这样的村庄，城市也有自己的乡愁，市井的巷陌也会因为离开而产生一种特别的情绪。

周荣池更愿意相信乡愁应该是美因为许多离开意味着改善和向好。他关注城乡，是想让更多游走于城乡之间的读者，找到自己在中国式现代化图景当中的准确位置和感受。

他相信，无论在乡还是离乡，总有一盏乡愁的灯火温暖着我们，它能够照彻城乡，既是一种明亮的思想，也是一种有效的办法。

05 写作困境：在“在乡”与“回不去”之间
周荣池的写作也面临着一种困境，即“在乡”与“回不去”的矛盾。

作为城市的“亚类属”人群，周荣池的“种”是村庄的，血脉中有着农人的基因；“属”是城市的，在城市生活、工作，浸润着城市的气息。他一再宣称，“回去有时候非常艰难”。

周荣池是诚实的，在物质匮乏中滞留太久的他，用尽气力靠“书包翻了身”，如受伤的野兽般奔向贫瘠村庄外的繁花似锦，终究不肯再“由奢入俭”似的回到过去。

这是烙着个人体验和经验式的“回不去”村庄。

还有一种“回不去”，是难以面对村庄当下的现实。农业文明和生产个体被强大的市场主义、技术主义击溃，工业化、城市化带来富足的同时也吞噬着村庄生态与古朴民风。

历史理性与人文精神之间存在着无法遮蔽的悖论，必然使乡村写作呈现出某种 “在而不属于”的尴尬场面。

在《灯火无边》中，周荣池写道：“乡下人来吃面，原来只是为了熬饿，现在却有些‘显富’的神情。仨瓜俩枣一碗面钱，却要把放在内层腰包里的钱全部掏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富足。”

这种细节真实与语言准确，让读者有强烈的代入感。

他的写作，已经超越了简单的乡土怀念，成为一种温暖城乡的思想方法，照亮了无数在城乡之间徘徊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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